放不下筷子

什么都能放,放不下筷子。

【云次方】烂人

三十一


年后两人短暂温存接着相继奔赴黄昏踏过的霓虹,城市喧嚣繁华都与他们无关,忙碌才是最真实的写照。

 

阿云嘎有其他工作先行回北京。

 

走之前不忘叮嘱郑云龙答应他的戒烟忌酒得做到,最好能不熬夜尽量避免,在一起这段时间明显感觉郑云龙免疫力没之前好总容易低烧。

 

回到北京没多久郑云龙在某个忙着录歌的夜里接到阿云嘎电话,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着自己升职的好事,大概内容没听太懂,只知道阿云嘎被升任为‘阿团长’,说了几句恭喜他的话念着自己的工作撂下句“回头聊。”

 

回头两人没能聊上,郑云龙出录音棚的门夜色已深,翻出手机打开微信给阿云嘎打去一条“等我去北京,好好庆祝一下。另外,阿团长工资涨了嘛?”

 

助理催促下笑嘻嘻收起手机上车回家。

 

日子与往常没什么变化,分隔两地的时间依旧冗长。

 

郑云龙几天前还在通话中抱怨现在身体免疫差,总容易感冒发低烧,阿云嘎喋喋不休地让他多锻炼早点睡少喝酒……

 

这些念叨都在他右耳进左耳出态度里散落一旁。

 

几天后阿云嘎带着满身疲惫去上海工作,夜里三点左右打开家门,看见郑云龙又和几个朋友在家里聚餐喝酒喝到神志不清的样子,终于快要忍不住发火……

 

他还是本能地克制住自己,把几个朋友请了司机各自送回家。

 

送走朋友后在玄关看着站不稳还同他打招呼的郑云龙跌跌撞撞朝他走过来,身后茶几上一桌子剩菜地上散落的酒瓶满客厅飘荡的烟层,阿云嘎一点点凉了想抱抱他的心。

 

郑云龙含含糊糊说你怎么回来啦,我没喝很多,我还能走到你面前。

 

阿云嘎一动不动立在门口,看着郑云龙走一步晃三下的身姿仿佛下一秒就要和地板融为一体,像一滩刚有脚的烂泥。

 

这时郑云龙口袋里的烟先一步滚落到阿云嘎面前,无声的叹息又紧了紧自己的后槽牙弯下身子捡起来拿出一根刁在嘴边冲郑云龙说借个火。

 

郑云龙努力睁着迷离看不清方向的眼睛朝着茶几的位置指了指,人就在原地不动了。

 

阿云嘎迈着步子绕过他坐在茶几的沙发上点燃了香烟,浓烟入喉进肺阿云嘎觉得自己吞下的是满满苦涩,又狠狠吸上一口见郑云龙还在原地不动低着头,估计他是晕得厉害在自己调整,手上把烟蒂掐灭在酒杯里,滋啦一声仿佛他心头那丝见到郑云龙的喜悦也灭了,一句话也不想说,只剩无奈像刚抽的烟味绕在心口酸涩难言。

 

 

郑云龙嘀嘀咕咕说一会刘令飞和谁也来另一个名字他没听清楚,只是不论过去多久前一个名字依旧是他心怀芥蒂的所在。

 

阿云嘎眼里有冷却的寒光,他说我再也不管你了郑云龙。

 

他在几天前听郑云龙说身体不舒服就开始努力东奔西跑加班加点完成工作,想压缩两天时间来照顾人。

 

进门到现在的种种都是一把刀子扎进他心里,他好似被烟蒂灼烧留下了水泡还带着滚烫余温慢慢侵蚀肉体般疼。

 

下了飞机有给郑云龙打电话发消息直到他进家门前都没有回复……

 

郑云龙低着头苦笑,脑袋不怎么清醒,但阿云嘎怎么不听解释还这么狠心呢……

 

酒精的催促下带给他的全是负面情绪,他想可能阿云嘎不爱他了。

 

撕咬着下嘴唇咬出血腥味也没开口说话。

 

沉默,致命的沉默里阿云嘎沉沉叹息,然后放下房子钥匙,站起身头也不回离开了家。

 

郑云龙听着脚步声楞在原地,身体的本能在酒精的崔发下依旧晕晕乎乎,但好似又有些清醒,大眼睛里无措彷徨,阿云嘎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一早就打算这样吧,抬头只看见阿云嘎关上门的背景,来不及开口一道门隔绝了两人之间的沟通。

 

阿云嘎的身影消失了,郑云龙心里全是酸楚。

 

可我只是因为想做自己的音乐剧找他们来帮忙,

因为你忙啊,所以我不打算打扰你阿,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就说不管我了。

 

阿云嘎这三个字仿佛化成一把刀,将他整个人里里外外划到鲜血淋漓,旁人却看不出一丁点儿伤口……

 

他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吵架,为什么冷战,为什么有种阿云嘎再也不会和自己有联系的直觉……

 

阿云嘎顺走他的烟,一个人低着头在小区楼下的拐角默默点上一根,抽一口就看着烟自己燃烧,他其实不喜欢烟味,搞不明白郑云龙为什么就是戒不掉甚至迷恋这种呛人的气味。

 

烟在他手指间燃烧殆尽差点烧到自己他才掐灭然后丢掉,抬头看着星星,不回家能去哪儿,已经将近四点了。

 

想起当初上海买房郑云龙笑嘻嘻地说“嘎子,以后我们就有两个家了,北京一个,上海一个,真好。”

 

阿云嘎那时候想的是,终于有家有爱人有安定下来的生活了。

 

现下心里倒是装着满满苦楚。

 

抬脚去机场候着打算一早回北京,上海的工作完成后有两天休息就好好补充补充睡眠吧。

 

这几天两人都很默契没有联系过彼此。

 

控制不住的情绪像个躲在阴暗角落算计自己的坏人,见缝插针地折磨人。

 

想用工作消磨理性思维里那些不知所措,然而有些人与生命之间存在的意义就是这辈子都学不会的放下。

 

硬生生拧着脖子僵着脑袋,谁也不理谁。

 

偶尔不经意的瞬间听见有关彼此的消息,思念如泉涌,垂下目光躲避信息,自我屏蔽落寞将萎靡忧伤从心头摘除,带上冷漠的面具假装无所谓。

 

不曾想没过半月上海突发yi情,而郑云龙正处在高风险地区,直接被迫中断工作关在家里足不出户。

 

突发情况让他和团队一时间手足无措,郑云龙在家呆着的前几天怎么都睡不好,心慌意乱地有些没安全感,想给阿云嘎打电话又觉得这人和自己在冷战,心里肯定还有气,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终究在纠结中又睁眼度过一个寂静黑夜。

 

yi情开始没几天他的黑眼圈明显增加,为了能安心些,开始在家里也不给自己停歇的机会,忙完工作忙家务忙完家务折腾菜谱。

 

一周后发现家里食物快不够吃,好在团队在上海几人一同帮他抢菜,倒也解决了温饱问题。

 

阿云嘎的工作也再一次因yi 情搁置大半,有些颓废地看着几乎被叫停的音乐剧项目,他这个团长当得真是…… 心累啊……

 

夜里烦心何时才能回归正常,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想着在上海隔离的郑云龙怎么样,有吃的吗?他本来也没什么安全感这次又一个人隔离会不会睡不安生,他还感冒了,有没有药吃好点没有……

 

越想越睡不着,越想越后怕。

 

早知道前段时间在上海就按下脾气抱抱他哄哄他。

 

半夜给李恒打电话旁敲侧击问着郑云龙的近况。

 

接电话的人看着快接近凌晨三点钟的时间,气到用她生平最温柔的语气问候了阿云嘎的大爷。

 

 

虽然阿云嘎打这电话被骂得狗血淋头但得知郑云龙过得还不错,下一部剧每天都在视频会议做线上排练也没耽误,他放下心来一些。

 

打开两人微信聊天界面,又纠结的一个字都没发出去,转而浏览朋友圈,看见一张郑云龙怼脸自拍说隔离的原因皮肤都比以前好了。

 

阿云嘎一边笑一边嘀咕,还不是因为我留那儿的护肤品贵,小一万的眼霜你可帮我省着点用呐……

 

郑云龙起初打算做的关于自己的音乐剧因为yi情被迫停止,朋友们都给他留了话头等他真正拉班子干活时肯定能到,不放鸽子。

 

隔离期间线下工作全部暂停,无聊时就在家里看看剧本听听歌,看看综艺,年后阿云嘎录的综艺开播,看了两期忍不住吐槽阿云嘎在节目里仿佛一个花瓶,一期说不上几句话大部分都是废话。

 

一边吃饭一边看,毕竟自己参加过一眼就看出剧本走向,觉得没什么意思专注看阿云嘎经过灯光滤镜妆容加持后更加精致帅气的脸,放下筷子不吃了,没了食欲,撇下嘴角眉头拧巴在一起朝上额头飞,眼里湿漉漉地晕开水漾,心里头思念在跌宕起伏。

 

阿云嘎,我想你了。

 

他一向是那个别扭后仍旧勇敢表达的人,抓起手机就飞过去带哭腔的语音。

 

电视背景传来阿云嘎的声音,说着,张会芳,我的女主,我知道你紧张,今天这个舞台没有发挥出你的水准……

 

郑云龙就想到当初录‘声入人心’的时候,一开始面对镜头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紧张到打招呼时声音颤抖,阿云嘎一有时间就贴着自己,有他在给自己很大安全感,逐渐适应镜头适应录制时长适应长沙的天气。

 

从回忆里走出来,面前的饭菜已经凉了,好在做得一人食量不多,全部倒进锅里当炒饭盛出来还热气腾腾,刚放回桌上,微信提示音响起,心下一惊快速点击查看,是朋友发来的信息希望他帮忙看看剧本,他撇撇嘴回:发来,我看看。

 

阿云嘎收到微信语音,拧着眉头酝酿情绪,结果半大天一句语音都没发出去。

 

看着聊天界面又觉得自己傻,干脆打了视频电话过去,等郑云龙接起两人看着彼此,一个头发长了一个胡子长了,相视一笑回到争吵之前的样子。

 

阿云嘎笑他络腮胡看上去太像光头强。

 

郑云龙笑他头发一长更像个外国老头。

 

阿云嘎说等yi情结束,来北京吧。

 

郑云龙摇摇头,接着开玩笑傲娇似的说着你求我,求我,我考虑考虑。

 

“龙哥,我求你”

 

阿云嘎接得毫不犹豫,郑云龙都愣住了。

 

原来他真的在害怕,这次两地分隔勾起阿云嘎许多关于失去的回忆……

 

打视频通话前一刻都还在自责,面上没有表现出慌张。

 

直到一刻才让郑云龙感受到他身上不安与无奈。

 

“好。等疫情风波平息些,我去北京找你。”

郑云龙严肃认真思考过,是真的打算一有能走的机会就去北京,哪怕隔离半个月,没关系。

 

阿云嘎点点头说“上海这次好严重,保护好自己,宝我会每天都想你的。”

 

郑云龙努嘴点头视线垂下来才发现刚热的饭菜又有些凉掉了,委委屈屈的抱怨“又凉了菜,都怪你这个点打视频过来。”

 

“怪我,怪我。你辛苦,再去热一下吃。”

 

“不吃了,被你气饱了,想起你一个字都没让我解释就留下个背影给我,我就……我就……艹……”

郑云龙眼眶瞬间湿润,红彤彤的像一只被欺负狠了炸开毛只想吓退对方的猫。

 

“哎呀…………”阿云嘎琢磨半天嘴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只是底气不足的冒出一句“不吃饭怎么行嘛,大龙。”

 

 

郑云龙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他就心虚地移开视线转移话题。

 

“大龙,你是不是新话剧特别有挑战性。”

 

“不是这事被困家里出不去,我们应该已经联排好几次了。”

 

“嗯嗯,那个角色演起来很爽很累,你不能再瘦了,快去热饭。”

 

“行,先挂了,有视频会议一会儿。”

 

抬头看着窗外乌云消散,月亮散发着清晖光芒,照着他心头那一点温暖。

 

阿云嘎摇摇头,这段关系中让他学会反思,这种感觉很玄妙总会在一个恰当的点,站在第三位视角审视自己的做法正不正确。

 

这一次下定决心改一改自己习惯冷处理的生活方式,彼此冷静的日子里思念的味道像一杯变质浓茶,苦涩占据所有感官。

 

这一场来势汹汹的风波持续两个多月不曾消减,且有愈演愈烈之状。

 

两人从每天视频通话到没事便连线玩微信小程序游戏,有时候两人一边工作一边玩五子棋比赛,三局两胜,输的一方向另一方提供黑照。

 

阿云嘎打趣道“你的黑照网上还少嘛?随便搜一搜全是表情包~”

 

郑云龙很会抓重点“你没事,你上网搜我干啥,这么想我啊。那你还不主动联系我~”

 

阿云嘎心中感叹,这人太会抓重点听了,他倒也不否认只说“消气了嘛,龙哥,都快两个月又五天了,咱不生气了吧。”

 

郑云龙正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形成五连珠,开心地让阿云嘎赶紧给他发黑照,接着语气一变“你又没做错什么,我没生气。只是某人的心眼比针还小,小的不能再小,多久了还吃人家刘师傅的醋,你怎么不把自己直接泡在醋坛子里呢。”

 

阿云嘎品这段话,品出一些自己在他眼里是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的错觉,连忙言辞恳切的激烈辩论“我真不是,我没有吃,哎呀,那什么,我那天多累啊我连轴转等于没休息半夜飞上海想去照顾你的呀,结果我累个半死你逍遥快活,心理落差多大,而且你还不听话啊,答应我只抽电子烟的呢,那满屋子烟雾缭绕的空气没把我呛死,我气得都快脑溢血了,你还火上浇油说什么刘师傅一会来……”

 

郑云龙打断他的话“我当时是说令飞……”

 

阿云嘎在那头嘖了一声。

 

郑云龙接着说“是说刘令飞和大师姐要来家里,你怎么这么能抓重点听呢,是你没仔细听我把话说完就闹脾气好吧。而且他们来是想帮我整理整理我自己零散记录的音乐剧剧本,正事儿好吧。”

 

阿云嘎迟疑了一下才问“什么音乐剧剧本?”

 

“想做一部关于我自己的音乐剧,不着急反正现在都搁置了。”

 

阿云嘎更加疑惑“我给你当制作人啊,你不跟我说干啥。”

 

郑云龙赶紧回应“我那时候是打算,不是说一定要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这事儿还没个正经计划我找你干啥昂。”

 

“哦、那你之后罗列好计划给我看看”不等郑云龙拒绝又说“要不你来北京我俩一起做计划,我听说最近可以来北京,不过要隔离14天。”

 

“嗯,我新戏北京建组了,我正打算和你说呢大概明后天我就动身,不过是剧组人员集体地隔离酒店,等我隔离结束就去找你。”

 

阿云嘎连声说“好好好~”

 

旧时的坎坷忧郁让现在多了几分沧桑,阿云嘎拿起手机自拍一张给郑云龙发过去,才发现滤镜下的眼角又多几道细纹,今年比往年更加严重。

 

看来岁月是公平的,从无到有,从幼稚到成熟,从两个人变成一家人,活一世过一生已然心满意足。

 

阿云嘎看着郑云龙发来的消息“你这,你不是黑照嘛,给我这么帅的自拍是觉得我想你的程度还不够深嘛!”仿佛能想到他的表情和语气,幸福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郑云龙拿着他这张自拍照发了朋友圈:盼春风拂面,盼遇见。

 

如果可以想莽莽撞撞地投入怀里,丢弃所有矜持冒失地拥抱在一起。

 

春天的尾巴裂开缝隙,随着这场毛毛细雨流入夏季的影子,季节更迭由凉入暖,天空湛蓝,微风徐徐,想见你。

 

阿云嘎回复:等你

 

键盘交错中仿佛郑云龙站在烟雨朦胧处回头看笑着开口。

 

阿云嘎好似听见他说唯愿岁岁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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